【白我】青山就我

※时间线混乱 私设一箩筐

※第一人称 女少视角

※非常难吃 究极OOC






01.

人生在世,总归是有些遗憾的。有的遗憾惦念得过于久了,便成了执念。

常人道执念是可遇不可求,是远望青山,而道阻且长。

我心上放了一个很好很好的人,所执念的只不过是希望他低下头,好好地看我一眼。




02.

其实我同太白鸭第一次相遇,并不是在我爹那条画舫上,只是他不曾记得罢了。


彼时我年龄与个头都还尚小,心气却要比天还高,不容许任何人说我一点不好——亲爹也不可以。

至于他说我酿的酒都不如饺子馆中的赠酒还不觉得有什么的这件事,委实是让我火冒三丈,最终空桑少主决定势要离家出走以表自己对此事的愤怒之情。我曾偷偷在我爹使用万象阵时窃学了几回,第一次亲自尝试便能成功让我颇感自己天赋异禀,因此等到我欢欢喜喜跳进去晕得七荤八素时方才想起,我未曾选中所去的地点,更是不知如何绘制回去的阵型。

故而在我灰头土脸落入长安城时,心头的怒气早已被惊慌消磨至尽。我捏着自己的小包裹茫然地看着人群蜂聚,徒然觉得饥肠辘辘,走到无人的地方拿出鹄羹给我做的小点心,满心只是世上只有空桑好,丝毫没有注意到旁边那几人看到我包裹中金银的神情。

后来不过是太白鸭在那群人要抢走我包裹时横空出现,只消三招便将他们悉数吓退。他看我仍在盯着掉在地上的小点心的呆傻模样,于是便把我拎到西市的一家馄饨铺,付了三文钱,给我买了碗馄饨。只是他先行离开后,锅包肉就风尘仆仆地找到我。于是还未等馄饨上桌,我就已经被带回空桑了。


这的确不过是一件芝麻粒大点的小事,我也不曾向谁提起过。只是自己反复念着那人的神采飞扬,后知后觉地发现我还未曾和他说一声谢。


后来再大一些时,我又不知怎得突生反骨,成了空桑中的混世魔王。上到爬树掏鸟窝到下在菜谱鬼画符,称得上是无恶不作,真正学会万象阵后还经常借此乱跑试图躲避锅包肉的特训计划。郭管家为此十分伤神,后来同我说还好我技艺尚未纯熟,阵法落成十有八九指向长安,因此他也不必累得逐一寻找。

我默默垂睫,面上生出些窘意:一是因我年幼时期实在过于叛逆不羁,二是因阵法多入长安并非我绘制不当,只不过是出于那一点不足挂齿的私心罢了。

我那时总是偷偷前往长安城,一开始是很希望可以多碰到太白鸭,想同他道谢,想同他多说一点话。再后来,我打听到他的名字,知晓了他来去如风,快意游走,时而在上京时而不在,故退而求其次希望能看到他就很好了。于是我偷入长安的次数里,即便有几次真的遇到了他,也只是很远地看他一眼,便心满意足了。



只不过每每前去的最后,我都必是要去西市那家馄饨铺,一面吃那碗三文钱的馄饨,一面等锅包肉来抓我回空桑。为此郭管家无法理解,那家馄饨当真如此美味,叫我可以忍受连续三天瀑布倒立背菜名也要下来一尝?于是我只好扯谎说是我玩累了腹中饥饿,加之馄饨西施太过美貌罢了。当时锅包肉瞧着铺子前忙着招呼食客的慈祥阿婶,神情十分一言难尽,不过总之是没再说什么。


其实那家馄饨对我这个被空桑食魂养大的人来说的确味道平平,可我总是觉得,我在这里等,说不定就会让他认出我。




03.

但似乎并不会的,不论多少次。

当我如愿以偿地再度站在这人面前时,心头如雾氤氲中缓缓浮上这个念头。


太白鸭唔了一声,回身瞧我,眼瞳一如我记忆中那般澄亮,如振翼抖落羽灰的雪隼,一派净明。果然,他甫一开口:

“你认得我?我倒是没记得曾与你这样的小孩儿遇到过。小姑娘,你又是谁?”

我张了张口,一瞬竟有些无措。分明清楚《食物语》撕毁后食魂便不会记得空桑的一切,可现下当真亲耳听到他这样同我说,却还是会有一点难过。


他向来是在云巅纵马、捉星拿月的人物,是很好很好的,只不过是从不肯低头将我好好记住。


太白鸭看到我的神情,怔了一下,面庞罕见地浮现出几丝哭笑不得:

“莫不是真认得我?怎么一副要哭了的样子……我可不曾记得自己还欺负过小姑娘啊……”


我想我那天的神色一定十分难看,万分丢人。

可或许是我痴念,我还总是放不下去想,怎么可以让他记住我。




04.

月华格外浓然,裹在身上柔软得不像话。酒香绵长,心意同醉意一道翻涌出胸口,让人几乎难以自控。


一瞬间我脑子混沌地游过诸般回答,我想说我要许你行走如风、来去自由,我要许你金樽对月、得意尽欢……我要许你永远属于我。最后那个念头甫出心头便欢快地涌上喉咙,如一尾破冰的春鲤。话语滚在舌根下,几欲脱口而出。我用我残存的最后一星理智把这话的尾巴咬在牙关:你今日是要来做什么?你是要还他自由,旁的多余的话,没有必要讲。

我想我对这人那点讲不出的心思藏了这么多年一直藏的这么好,怎么可以在今夜前功尽溃。


隐约间似乎一直有目光断续地拂落到我身上,轻如垂星坠野,却又让人难以忽视。

我不甚明晰了。


次日我酒劲已消,在头痛间隙突然想起昨夜之事,竟开始有些恬不知耻地反悔了起来。可后面又看到名簿上新添的那行狂狷肆扬的字迹,心中只是满溢欢喜,连虾饺和小邵老板在旁说了什么也未曾听进耳。



我的确很喜欢他,这话说出来没什么不好意思的。


世人多慕他英姿疏阔、慕他才灵横溢、慕他剑艺卓绝,长安城中向他掷花枝、献千金,唯搏他一笔一句的人排起来可以从玄武门直至明德门,可他谁也不看,一心做他想做的事,一心逐他认定的明月。


“怪事,如你这般日日相陪,却不求以诗为目的之人,真是少见......”

那天他把那本讲述李太白生平的书籍合上,突然饶有兴致地问我。

“小友,你又是想求什么?”

我一时语塞——毕竟我的私心委实太过分,说出来怕是要吓到你。于是我笑着指了指神殿的方向,说太白鸭已经能在《食物语》上签下名讳,我这个空桑少主还有什么不够满足的了?


“至于你问我求什么......嗯......那我便要求,明月清风入我怀。”

“哦?欲上青天揽明月么?小友果真好意气!”


我摸了摸鼻子又只是笑。明明这也不算是讲谎话,可还是觉得耳尖烫得心慌。




05.

说来也太恰巧,易牙把那把匕首刺进我胸口那一刻,我的余光便看到了匆匆赶至的太白鸭。

虾饺最先回过神,发出一身哭喊,无数声惶然的少主灌进耳膜,易牙好像也对我说了什么,可我却都没怎么听见。心窝的痛楚钻入四肢百骸,疼得我眼前阵阵发黑。我在这片昏黧视野中,看到太白鸭喝出一声,青莲剑锋寒光徒散,横刃一斩荡开霜痕,所致之处皆是杀招,神色中少有的一点笑意也无——竟是有点凶戾的。

这一点也不像那个第一剑客了,我晃神中很慢地想,他合该永远游刃有余、快意出鞘的,不应如此失控......像是某个珍爱的物事被他人夺去。


反手擒住易牙脖颈的时候,我已经快痛得没有知觉,冷汗与血涌透身上衣物,万分寒凉。我借着这点透骨的冷凝了凝心神,用了十成的气力扣住他,同时催动周身所有灵力。

易牙大抵也没能想到空桑的黄毛丫头居然也可以这么疯,阵法光采从我们二人身旁凝现时他依然没能挣脱我。每一刻的观感都格外漫长,我几乎快要坚持不住,心关洪闸大开。大概疼痛当真会让人生出幻觉,恍惚间我好像听到有人厉声呼喊我的名字,语调灼心,音色落到耳中竟有点像白琊。我的目光散开,不自觉地掠过易牙的肩膀,看向那个人。


太白鸭似乎是想要冲到这边来,可步法甫提便被太极芋泥和一品锅缠住,雪金衣衫上血痕杂驳。百忙胶着中他却仍分出心神死死地看向我,目光交汇时我怔了怔,想说你别过来,我会没事的;

想说你笑一笑,不要这样了。

可我只是张了张口,满溢腥甜便从喉咙里剧涌而出,洒在衣襟上,似一捧被碾碎的红豆。下一刻法制大成,我注尽法力所绘制的阵法灵能钧天,方才的两道万象阵皆被震破……之后我也再没气力看任何人,指尖抓着易牙便失去了知觉。



心肺间一束刺痛闷滚而上,我倏然睁眼,重重地喘着气,浑身冷汗如瀑。


其实从幽冥司魂归空桑之后,我便再鲜少梦到那一天。可不知怎么,近些天又开始有些频繁。

我叹了一口气,心里想约莫今晚又要是一个不眠夜。经孔府一役后,我一旦惊醒便再无法入眠,不过没同谁说过——只是真不知明早怎么同福公和郭管家解释我这宛若同飞龙汤对擂后的两只黑眼圈。

左右也是再难入眠,不如出门走走缓缓心神。


庭院中月色澄透,银华携酒香,如酿泉泻地铺流。白杏簇在枝头皎若凝脂,经剑风一过,几瓣垂委于地,碎玉滚珠一般四散开来,莹莹可怜。

我迎头望去,梦中客携剑提酒,在我鬓边斩下一支杏花。


“小友也睡不着吗?小酌可以助眠,不如同我喝上一杯?”

我笑着应了,踮足借力随着他飞身上了房脊。太白鸭一挑眉峰,戏谑起我当年还需要虾饺扶着梯子才能爬上屋顶,谁知这样竟还能摔下去,他只好姑且冷落手中佳酿来捞我的光荣事迹。

我被他一提也有些脸热,忍不得回嘴:

“啊啊,我如今也是从幽冥司里爬过一遭的人了,若是再无半分长进,也未免太担不起这空桑少主的名号了。”

糟,我僵住口舌,都怪那个梦!怎么说起这个了......

我知晓这事在空桑就是一道要避讳的不可说,遂赶紧止掉话语捧起酒杯聊以遮掩,继而偷偷瞥向对面那人。太白鸭仰头又尽了一杯酒,果不其然面庞覆了一层薄霜似的冷,粹明瞳孔中一笔暗流涌开,沸金一样的眼神,轻瞥都很灼人,竟有些方才梦中戾气横溢的模样。

“白琊,你......”

“吓到了?没事,不是对你,是对宴仙坛的那些渣滓罢了。”

我捏了捏攥得温热的酒杯,话语在舌尖滚了一圈:

“不是被吓到......只是你以后,还是不要那样了。”

“你那天看上去,像是要拼了命和我一同去到那边一样......你别那样,我不想让你受伤。”

这话似乎有些过于亲近了,又没头没尾的,我讲出口的就立刻泛起后悔。


太白鸭很慢地扬了扬眼尾,姿态疏阔,看起来竟然有点不知从何处来的高兴。

我莫名有些脸热,直觉告知我他将要说一些我难以应付的话。于是我连忙称今夜要趁月色不醉不归这些酒怎么能够,话未说完便跃下屋脊跑去后厨。



06.

说来我给过太白鸭很多很多的酒,只是有两坛比较特别。


我爹身为食神,酿的酒大抵也是很好的。我出生时他还是依俗给我酿了一坛女儿红,制法繁复,从埋入桂树根下到如今已有快二十年。

另一坛的年头是不如这坛远的。自太白鸭将我从画舫救回,我便开始寻找上佳的酒方与桂花,又认认真真酿了一坛,想着下一次等他来空桑,要亲手拿给他。只不过之后便再也没有碰到机会,我也未曾和谁提起过,权当这坛酒不存在似的直到现在,像是同谁较着劲,又颇有些自欺欺人的意味。


我拿这两坛酒去找他,其实什么都不打算说,更没有想同他索求什么的意思。

我只是觉得今夜月色真切美极,很适合同他一道尝尝这两坛酒。喝完了,明日他依然是那个来去自由的第一剑客,我依然是那个心藏不轨的空桑少主。



我一向对自己那肚中几碗海量有着不知从何来的天生自信,平日中少许几杯神色如常,却未曾有过个实在的明晰认知。这两坛酒初入口时醇甜绵长,诱人再多贪几杯,但后劲十足,浪波般层迭涌来,将我的理智全然淹没。

“你.....你总是在求那些东西,停下来在这里歇一歇,不好么?”

“小友便说说,我求什么?”

“......求月,求酒,求无憾,求今朝。”

“时至今日,小友依然这么说?那小友便说说看,你又求什么?”

这不对么?我识海一片狼藉,竟泛上点零星的委屈:你满心都是求这些,求你的李太白,都不肯稍稍扫出个角落,好让我也落下脚。


视野昏晃间看见我的心上人笑吟吟地看着我,醇酿从夜光杯底直漾到他眼底,几近将我溺毙。黑发尾梢柔软地拂过我的掌心,一抹握不住的快意笔墨。鎏金眼瞳明甚天上长庚,好看得不像话。

“……我啊,要求,明月清风,入我怀。”

“我要求,你能看见我、记住我.....总之是,不要把我再忘了。”


不知是他还是酒更醉人,我彻底失控了。胸口多年存蓄的情感一瞬消融,如春河滚滚而下,在酒香中淌出漫心泥泞。于是那些称不上秘密的小心思,开始柔软地冒出荷角尖尖,一瞬就疯长了芙蕖盈池,开了满心秾艳的欢喜,如今全给那个人看。

不该念的念了好多年,不该说的此时说出了口,牙关只消片刻失神便咬不住,那个久萦心尖的名字就掉了出来。


“我其实一点也不想做你知己了……我们不做知己——做心上人,可不可以?”

“我真的有喜欢你很久很久......所以你能不能也,回头看看我罢?”



次日我在柔软被褥中被头痛催醒,思绪模糊间昨夜之事飞速回溯,一道惊雷将我彻底震醒。良久后,我一头埋进枕头里,发出了一声破碎的哀嚎。


情爱这种方面我虽说因吊死在一棵树上,经验委实少得可怜,但至少我也明白强求必是求不得。爱人如握冰,世间多怨侣,两情相悦,佳偶天成,都是话本里才有的珍稀存在。至于明月升空,清风归野,我也一早就知道这都不会属于我。

我没有试图捉月捕风,只是人独自守着一份情念的时候大抵都会想很多。过去到现在这些年中,我摹他的诗,学他的剑,在万象阵中一次又一次地跳入长安,在西市的馄饨铺上吃了一碗又一碗的三文钱,我手中握着只有我一个人知道的三绺剑穗,心里揣着只有我一个人记得的两段相逢,没有和任何人说,其实也会有一点累,有一点不甘心。


可当我那天再度看到他,再度听到那声阔别已久的"小友"时,疲惫不甘就全然瓦解。我同那双鎏金眼瞳中映照出的自己对视上的那一刻,我就知道这大概就是我的命数了。

命数这东西说来很玄幻,看不见摸不着,却又教人挣脱不得。命是什么?我的命又是什么?我一直在问,可是没有人能告诉我。后来我才明白,这是只有自己才可以解答出的垂问。


说来约摸有些没志气,我坠入幽冥司神识碎裂混沌的时刻,隐约抓住攀附的,竟然是白琊。

那点我以为早已消散的委屈与不甘重回心头,涨泡成一团令我几乎快要哭出来的酸意。

我如果迷失在这里,这些过往就再也没人记得了。这未免太不公平了,怎么可以让这个人忘得干干净净,怎么能从头至尾这些回忆只容我一人担着?


我想完整无缺地回去,和他说,你知道吗?我们其实已经见过很多次了,我从好早好早以前就认识你了......我的命数这么兜兜转转,说不定就是为了和你拥有千千万万的相逢,来一段可称得上刻骨铭心的风月谈。


他一定不知道。



可此时非彼时,想一想是一回事,说出来就是另一回事了。


说来很奇怪,都说空桑少主算是天不怕地不怕,满腔蛮勇,毫无所惧,偏偏在这事上我藏掖地手忙脚乱、左支右绌。那人只不过松松腕臂,我便要急撤三里,生怕他瞥出点哪怕半粒芝麻大的端倪。

似乎在哪里看到过一个说法:你倾慕那人是高山,你若爱他,便要去踏川万里——山不会来就你,你就要去就他。

可道阻且长。况且,我未曾想要独据敬亭山。现在我抬眼可见青山,青山也可见我,我们隔着江上薄雾也可以看得清彼此轻轻一笑,相看两不厌,不必谁去就谁也很好很好了。

我若行破川霭,捧上我一颗热切恋心,他要么会忖度我会在被拒后羞怯尴尬,离我千万,要么会思量成好友小女年少荒唐的玩笑话,不置于心。

想来我大抵就是惧这个罢:不论是哪一种,我都会很难过。

可事到如今,我除了狼狈退避,毫无办法。



07.

我儿时一直觉得长安城大得很,来了那么多次见到太白鸭的却寥寥无几——可今日却不这么想了。


看着面前那双万分熟悉的鎏金眼瞳,和这人手中拎的那两坛酒,我实在是难以形容地打怵。

其实还是万分不解,我躲得这么大隐隐于市,太白鸭是怎么这么快就找到我的?

“只要是我,不论在何处,便总可以找到你。”

这人说得漫不经心,尾音压了一些我听不懂的情绪。

“所以,小友躲什么?”

我猜我此刻必然脸红得如熟透的虾子,只好把头再往低了垂聊以遮掩。以前怎么没发现这人居然还有点恶趣味:我躲什么,你不知道么?


“良月尚未归山,美酒还未饮尽,可酒友却不知所踪,小友来评评理,这是不是未免太不讲道理了?”

“我觉得,现下是白琊你比较不讲道理些......”

我气息微弱地驳了一嘴。这是什么状况?莫不是他也断片了不记得了?虽然不大可能,但如果真是这样......

“小友说得不对啊......我觉得,是自顾自地剖白了满怀心意,却又连答复也不听就逃之夭夭,这个最不讲道理吧?”

“白琊,”我果真没能抬起头,只得有些自暴自弃地闷声快讲,“我知道你不会喜欢我的。可没关系啊,我不是要你回应什么的,你不必放在心上。若你觉得待在空桑仍心中不适,我......”

我没能继续说下去。

眼前一暗,唇上似乎有什么温热柔软覆了上来,悉数消止了我所有的话语与想法。

这似乎像是个吻,轻描淡写,一触即走。尔后,我听到有人近乎于咬牙切齿地喊了我的名字:

“你抬起头,好好地瞧一瞧,我哪里不会喜欢你了?”

“真是,栽在你这里了啊。我的小姑娘。”


长安今夜有灯火宴吗,似乎是有的。不然我如何听到千树万树的华章扑簌簌地开成了诗,万灯如花地盈了我满心。

我下意识抬眼看他。太白鸭看着我,眼中是我未曾知晓的情念纷纷,此刻经烟火一映,星潮倾天般涌到我面前,将我的神识冲垮。白琊是容易脸红的人吗,我不知道了。看着他同样漫上一层朱红的耳尖,我呆呆地想。


“小友这是要赶我走?可我分明一直钟情于你。”


当真么?我缓过神后咬着牙根说,你可千万不要诓我,我没什么擅长的,只不过特别较真还好记仇,你若是只不过拿我寻开心,我便也要缠你一辈子,追你追到天涯海角也不放过,我要同小邵老板一起给你每一杯酒中都加料,还要逢人便说空桑少主是你的心上人......

这话岂只是无理取闹,与他来说几乎称得上是泼皮赖脸了。我一面很不要脸地佯胁太白鸭,一面心里却只是想,如果他当真只是开玩笑、如果他之后要是真的后悔了,我大抵也只有再把《食物语》递给他,还颇体贴地翻到他名字所在的那一页,好叫他可以划得快一点的勇气罢了。

我实在讲不下去,只好把脸埋在掌心里。堂堂空桑少主,这姿态委实太难看。

下辈子不要投胎做人来喜欢你好了,要做你豢养的猫才算好,可以栖在你膝头同你一起午后小憩,还可以在你诗作的名讳旁留下自己的爪痕,若遇到什么娇丽美人来找你,就去挠她的裙摆把她赶走。

约莫是我装凶作势的样子太无力,太白鸭瞧着我半晌,喉间溢出一声极低的笑,眼中过了一道我看不懂的神色。他仿似叹息一般凑到我耳边说:

“在小友眼中,我就这么不可信?还有,小友威胁人的时候,也还是这么心软的么?”


我张了张口,却没来得及回答——因为这人又这样俯身倏然吻了过来。



“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我醉欲眠卿且去,明朝有意抱琴来。”

“你赊在我那里,长安城西市那家馄饨铺的三文钱,小友打算什么时候还?”


他怎么会记得?难不成他一直都是在骗我么?这人只消两句话就把我神魂钉死了大半,我睁大眼睛,往事快影盈头而上,一时间心潮翻涌难平。

我至今所愿,不过是希望有个人有朝一日可以回头好好看我一眼。可此时这个人却同我说,他从未对我移开目光。

大抵是我不可置信的神情取悦了他,太白鸭又是笑了笑,温热吐息拂在我的脸颊旁,指尖慢条斯理地扣入我的掌间,宛若经年爱侣,缱绻至极。这人惩罚似地咬了咬我的唇角,很慢很慢地说:


“小友想知道?不要紧,我还有很长的时间可以来同你一件一件讲。”

“只不过现在,不如先闭上眼。”




08.

于是我的青山穿风渡雪,就我而来了。




-End.




写于退坑之前 好早啦 那时候主线章节还没有更新 所以幽冥司相关不知道出没出错...BUG应该蛮多的 不过暂时先不修了T T

还是很舍不得白琊 真的非常非常喜欢他 想多给他写一点东西

少主视角还是有局限 很多东西无法写到 感觉没头没尾的 会写一篇白琊视角补上去的w

暗恋还是很苦的 要酿成甜果 一个人很难 但两个人就可以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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